日本野村研究所的辜朝明創造出“資產負債表衰退”這一名詞,用以刻畫過往數十年來日本所遭遇的經濟困局。資產負債表衰退的政策指向非常鮮明,正所謂“量化寬松”。全球來看,美國的量化寬松政策實踐,不僅規模體量巨大,國際沖擊廣泛,政策當局亦頗以為是。然而,似乎沒人認為,美國量化寬松是針對莫須有的資產負債表衰退。原因似乎也很簡單,既然美國經濟沒有衰退,何來資產負債表衰退?那么,美版的量化寬松所針對的又是什么呢?無獨有偶,同樣沒有出現衰退且增長頗為亮眼的中國經濟,卻遭質疑陷入“資本負債表衰退”,須跟進“量化寬松”政策。這又是為什么呢?
1989年日本泡沫經濟破裂后,鑒于資產價值普遍為負,企業部門無意增加投資而著力于縮減債務,旋即陷入債務萎縮的長期困頓中,導致整體經濟下挫且長期低迷。資產負債表衰退使日本陷入流動性陷阱,既有貨幣及財政等政策工具失效。與債務通縮纏斗十余年后,日本當局于2001年創造性地推出了“量化寬松”政策,以財政貨幣當局的大幅擴張來抑制企業部門的長期收縮,緩釋并助力企業部門修復其資產負債表,進而提振經濟。2008年金融海嘯后,同樣基于既有財政及貨幣等政策工具的失效,美國政策當局及時推出了超級版的量化寬松政策,以救助其經濟。2013、19年,伯南克及鮑威爾兩任聯儲主席曾先后兩度嘗試終結該量化寬松未果,直至2020年3月疫情沖擊之下美聯儲甚以無限制量化寬松來阻止經濟下行……
過去數十年,日本遭遇了“資產泡沫”,而美國則炮制了“債務泡沫”,其根源都是“過度金融化”的產物。雖各有其環境誘因,但日本泡沫危機與美國次貸危機終歸是過剩貨幣推動下的產物,過剩貨幣刺激創造出“額外的”賬面利潤,其所借助的一系列工具手段都是基于財務賬面的需要被創造出來的。如此追求企業部門的賬面利潤的急功近利,不僅超出了產業周期,更超出了投資與貿易周期的現實約束,而呈現出過度金融化的局面。其突出表現就是股市與房地產市場的過度繁榮,進而拉抬甚或制造出借貸市場的虛假繁榮,即所謂“泡沫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