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大學在美國南方小鎮上。說是小鎮,其實一條街就它的全部。不同于西海岸的新新科技,也不同于東海岸精致優雅又商業的文化。在衣著光鮮、發型時髦的美國東北人眼中,南方是不折不扣的鄉下,拖著他們瞧不起的元音扁長的南方口音,還以熱量爆表的炸雞土豆泥為豪。最主要還是因為美國內戰時,北方和南方分據為兩個陣營,北方軍是解放黑奴的工人們,南方軍則是奴役黑人的莊園主們,《亂世佳人》的故事背景就在我們隔壁州。
時至今日,北卡州內每年都會有南北戰爭reenactment(重演)活動。誰曾想,那場戰爭的一百多年后,莊園主和黑奴們的后代能上同一所學校,成為我的同班同學們。說它是鄉下倒也不假,整個州的森林覆蓋率80%多,一眼望去是無邊的山林,從學校驅車15分鐘就到了一座座小型農場,有的甚至收不到信號。 在這所州外學生和國際學生只占20%的公立大學,對在地文化和腳下這片土地的理解和研究尤為重要,這是我后來悟到的。
作為通識教育的一部分,大一春天,我出于好奇和修學分上了一門需要田野研究的人類學課,叫作《神秘與想象的窗戶—探索自學成才的民間藝術家》。授課地點在一棟叫love house(愛之屋)的白色木房子,是學校的美國南方文化研究中心,通過口述歷史、人類志等形式研究黑人、印第安人、拉美裔等不同種族的歷史與生活狀態 。屋內邊柜上擺放著許多黑人婦女的照片,她們身材豐腴,咧著大大的笑容,隔著相框都能感受到陽光燦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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